▲家住阜陽市阜南縣苗集鎮(zhèn)大蔡村的婷婷也是曾經(jīng)的大頭娃娃。一晃十年過去，現(xiàn)在的婷婷體形瘦弱，與當初生病時浮腫虛胖的形象判若兩人 攝/麗案調(diào)查工作室記者? 蒲曉旭

▲十年過去，曾經(jīng)的“大頭娃娃”悅悅攤開雙手，兩根食指卻無法伸直 攝/麗案調(diào)查工作室記者? 蒲曉旭

在張林偉家里，至今依然保留著一盒劣質奶粉。長年訴訟，也讓他積攢下一沓材料 攝/麗案調(diào)查工作室記者? 蒲曉旭

悅悅十年前喝過的劣質奶粉包裝袋，宋振福至今依然保留著 攝/麗案調(diào)查工作室記者? 蒲曉旭

　　法制晚報訊（記者 蒲曉旭 10歲的宋悅悅攤開雙手，8根手指頓時伸展，兩根食指卻彎向手心。父親宋振福搖搖頭：“伸不直了，如果硬掰就疼。”

　　同為人父的張林偉則有些疲憊，失去女兒的他，訴訟維權獲賠，卻遲遲拿不到執(zhí)行款。長年訴累讓他心力交瘁。

　　這是兩個因劣質奶粉而命運發(fā)生轉折的家庭。十年前的奶粉袋和早已板結的奶粉，被他們保留至今。

　　“大頭娃娃”事件遠去已經(jīng)十年。十年，已足以開啟一個全新的紀元。但當我們走入這些家庭，才發(fā)現(xiàn)他們的命運已被那些境遇深深改變。他們是劣質奶粉的受害者，也是痛苦延續(xù)的承受者。十年來，他們有的入土為安，有的長高入學，但都隨著時間流逝默默淡出公眾視野。

　　事件之后，阜陽再未出現(xiàn)因劣質奶粉致病的患兒。當初*先發(fā)現(xiàn)病情的醫(yī)生感慨：“是這些患病的孩子，為后人做出了貢獻。”

　　劣質奶粉問題爆發(fā)十年之際， 《法制晚報》記者奔赴安徽阜陽，追蹤他們的命運變遷。

　　不謀而合

　　倆家庭均留有劣質奶粉物證

　　2013年9月20日，阜陽市太和縣桑營鎮(zhèn)宋寨村。

　　“嗵”！35歲的宋振福把一捆奶粉包裝袋撂在地上，地面瞬時騰起一層土——“當時吃的奶粉袋，我還一直存著。”

　　這18個塑料包裝袋上面已灰塵累累，被一根細棉線捆成一摞。因為當初食用了這些奶粉，他的女兒宋悅悅成了大頭娃娃。十年來，這些奶粉袋一直被他視為“證據(jù)”，悉數(shù)收集放在屋角。

　　同樣留有“證據(jù)”的，還有阜陽市潁泉區(qū)周棚鎮(zhèn)王莊村村民張林偉。

　　41歲的張林偉家堂屋的燭臺下，壓著一個方形的塑料奶粉包裝盒。十年前，他的女兒蓉蓉夭折于食用該奶粉所致的營養(yǎng)不良。如今，盒內(nèi)黃色的奶粉已經(jīng)板結，形如肥皂。

　　十年前，因為劣質奶粉，蓉蓉和悅悅的命運曾一度相似。

　　2003年6月，阜陽市人民醫(yī)院兒科主任劉曉琳發(fā)現(xiàn)，往年難得一見的營養(yǎng)不良病例，在當月一個月內(nèi)就有四五例。再一打聽，這些患者均為奶粉喂養(yǎng)的留守兒童；每月奶粉食用量在8至10袋，食量不小。

　　在劉曉琳的建議下，一位家長將奶粉送檢。結果顯示，奶粉蛋白質含量只有2%，營養(yǎng)不如米粉。而當時的國家標準規(guī)定，奶粉蛋白質含量不應低于18%。

　　一個月后，劉曉琳在阜陽電視臺錄制一檔節(jié)目。節(jié)目中，她著重提醒家長要警惕劣質奶粉，并提倡母乳喂養(yǎng)。

　　但張林偉并沒有看到那期節(jié)目。

　　三個月前的2003年4月3日，蓉蓉降生。張林偉怎么也想不到，女兒的生命僅持續(xù)了131天。

　　宋振福同樣沒看到那期節(jié)目。他在當年的10月30日，抱著剛出生的悅悅高興得合不攏嘴。

　　同樣因為缺乏母乳，同樣是在女兒出生第二天，張林偉與宋振福各自從鎮(zhèn)上超市買回了奶粉。他們并不知道，這些產(chǎn)品日后會帶來些什么。

　　病發(fā)住院

　　百日女嬰不幸夭折

　　2003年8月7日，四個月大的蓉蓉住入阜陽市人民醫(yī)院。

　　*先發(fā)現(xiàn)問題的是張林偉的鄰居，他們發(fā)現(xiàn)這個胖胖的女嬰脖子有些潰爛，且全身浮腫。

　　類似癥狀，也發(fā)生在悅悅身上。

　　2004年3月，王秀麗發(fā)現(xiàn)，悅悅的兩個腮幫開始下垂，嘴唇凹進浮腫的臉頰里，頭也越來越大。王秀麗也帶著女兒去了醫(yī)院。

　　這時，媒體開始廣泛關注阜陽問題奶粉事件。大批家長帶著孩子涌向醫(yī)院。“我的孩子是不是大頭娃娃？”所有家長迫切想知道答案。

　　問題的爆發(fā)，直接刺激了進口奶粉漲價。張林偉回憶，當?shù)匾还奕赋材谭鄣膬r格，在一個月內(nèi)從48元上漲到50元，繼而飆升至86元，*終突破百元。

　　2004年4月，阜陽市政府下發(fā)文件稱，有阜陽戶籍且在當?shù)刂委煹膵雰嚎上硎苊赓M救治。

　　可蓉蓉沒能熬到那**。

　　對于她來說，吃了的劣質奶粉，已注定將她的命運改變。躺在病床上，她不住地流淚，皮膚漸漸失去彈性，輸液十分鐘只能滴進一兩滴。

　　絕望一點點向張林偉襲來。2003年8月11日，他把住了四天院的女兒接回了家。

　　次日，出生131天的蓉蓉走到了生命盡頭。

　　按當?shù)亓曀祝舱鄣暮⒆硬辉S掩埋，而要放在地勢高的山坡上，家長頭也不回地走掉。張林偉不忍心，用毛毯裹著孩子，埋入了村邊的公墓。

　　“如果孩子吃劣質奶粉只有兩個月，可能也不是這個結果。”張林偉一聲長嘆說。一連幾天，妻子劉海皊哭得死去活來。

　　阜陽“大頭娃娃”事件爆發(fā)后，國務院派出調(diào)查組對當?shù)?003年3月1日以后出生、以奶粉喂養(yǎng)為主的嬰兒營養(yǎng)狀況展開普查，因食用劣質奶粉造成營養(yǎng)不良的嬰兒達229人。經(jīng)調(diào)查組核實，阜陽市共有12名嬰兒因食用劣質奶粉造成營養(yǎng)不良而死亡。

　　始料未及

　　康復女童被診出佝僂病

　　悅悅的病情雖然好轉，但王秀麗還是發(fā)現(xiàn)了異樣。“給她洗手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手指有些彎曲。我?guī)退熘保涂蕖！蓖跣沱惢貞浾f，當時女兒太小，她也不懂，就沒有向醫(yī)生反映。

　　40多天后，悅悅康復出院。

　　遵照醫(yī)囑，宋振福將劣質奶粉換成了**奶粉，王秀麗又搭配著奶粉給悅悅喂些飯。在每月數(shù)百元的奶粉開支面前，宋振福不得不離家外出打工。

　　王秀麗后來發(fā)現(xiàn)，悅悅在拿玩具時手指依然伸不直。只有小學文化的宋振福安慰妻子：“等孩子再大些就好了。”

　　2007年5月，小悅悅的妹妹文文呱呱墜地。有了之前的遭遇，宋振福將給文文的奶粉換成了30多元一袋的**產(chǎn)品。

　　六歲時，悅悅上了一年級。因為雙手食指無法正常用力，握筆寫字對她來說成了一件難事。寫不了幾行字，右手就會發(fā)酸。為了控制筆，她不得不將筆攥在手心。時間長了，有同學叫她“雞婆婆”。

　　再后來，王秀麗又發(fā)現(xiàn)悅悅胸骨有些隆起。她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帶著女兒去了鎮(zhèn)醫(yī)院。醫(yī)生告訴王秀麗，悅悅得的是佝僂病，*好去大醫(yī)院治療。

　　這是一種因維生素D缺乏引起的骨骼病變。在王秀麗看來，治療這種病需要很多錢，在買了一瓶鈣片之后，她將悅悅領回了家。

　　也正是這一年，三鹿奶粉事件爆發(fā)。“大頭娃娃”事件之后，奶粉安全受到**關注。三鹿集團多名高管*終獲刑。

　　這一次，自幼奶粉喂養(yǎng)的文文卻身體健康。

　　“大頭娃娃事件之后，國家對奶粉的檢測標準嚴格了。但不法商家為了應對新標準，又在奶粉中加入了三聚氰胺。”劉曉琳說，早在大頭娃娃事件中，三鹿奶粉就因蛋白質含量低被阜陽市列為不合格產(chǎn)品，如果當時處理妥當，或許就不會有后來的三聚氰胺事件。

　　在一份2004年4月由阜陽市衛(wèi)生局、工商局和消協(xié)聯(lián)合發(fā)布的不合格奶粉名單上，記者發(fā)現(xiàn)，“三鹿嬰兒奶粉”位列其中。

　　備受鼓舞

　　借法律援助訴訟維權

　　對于失去女兒的張林偉來說，日子同樣曲折而漫長。

　　女兒死亡的第二個月，張林偉抱著吃剩下的五盒劣質奶粉，送到阜陽市疾控中心檢測。結果出來，送檢的奶粉蛋白質含量僅為2.56%，遠低于國家標準18%。

　　依據(jù)這一結果，2003年12月，張林偉與銷售奶粉的超市、供應奶粉的食品公司達成協(xié)議，由超市和食品公司賠償張林偉1.2萬元，三方約定，此事就此了結。

　　張林偉起初安慰自己，女兒已經(jīng)沒了，又能怎么樣呢？

　　但接下來的事讓他始料未及。

　　賠償協(xié)議達成之后，張林偉只從超市拿到了5000元。他幾經(jīng)打聽，才知道食品公司早就將賠償?shù)?.2萬元撥給超市，只是超市負責人不肯足額給付。張林偉又向周棚鎮(zhèn)工商所求助，超市這才又拿給了他2000元。

　　“我女兒命都沒了，他還把賠償當生意，想從中賺一筆！”有些憤怒的張林偉向媒體訴說了自己的遭遇。報道之后，迫于壓力的超市又拿出了3000元。加上此前賠償?shù)?000元，仍欠張林偉2000元。

　　不久，當?shù)卣畬?萬元慰問金送到張林偉手中，并表示可以提供法律援助。一位律師也從上海趕來，表示愿免費為張林偉維權。

　　張林偉備受鼓舞。2004年6月，他將食品公司和超市負責人訴至阜陽市中級法院，索賠近25.4萬元。

　　從此，張林偉踏上長達9年的維權路。

　　艱難執(zhí)行

　　六萬余賠償只拿到四萬二

　　即便有了法律援助，張林偉的訴訟也并不輕松。

　　開庭時，食品公司辯稱，蓉蓉生前除患有營養(yǎng)不良綜合征外，還患有先天性甲狀腺功能減弱，其死亡不能排除這一原因。

　　張林偉又轉而尋找證據(jù)。

　　2004年7月，他拿到了女兒的死亡鑒定。

　　這份由安徽省公安廳出具的刑事科技鑒定書顯示，蓉蓉死于嚴重營養(yǎng)不良。

　　憑借這一證據(jù)，2004年12月7日，張林偉與食品公司和超市負責人達成調(diào)解協(xié)議：由食品公司和超市分別賠償張林偉夫婦5萬元和1.2萬元，且賠償于協(xié)議生效15日內(nèi)履行完畢。

　　接下來便是等待。

　　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食品公司與超市負責人履行賠償。

　　2005年3月2日，張林偉向阜陽中院申請強制執(zhí)行，法院隨后扣下了食品廠的一輛普桑轎車。任食品廠法定代表人的哥哥表示，可以代為賠償3萬元。但他要求張林偉放棄其余2萬元賠償，與食品廠的賠償就此結清。

　　張林偉選擇再次妥協(xié)。

　　說起當初的決定，張林偉直搖頭：“當時不該放棄，這畢竟是賠償孩子生命的錢啊！”

　　經(jīng)張林偉一再爭取，超市于今年夏天終于給付了*后一筆賠償款2000元。也就是說，當初調(diào)解約定的6.2萬元賠償款，張林偉*終拿到的只有4.2萬元。

　　“打官司太費時間，到*后心力交瘁，還不如打工去掙這些錢。”坐在屋里，談起自己走過的維權路，張林偉甚至感覺有些窩囊，他的眼神不時飄向屋外，聲音躊躇而緩慢。

　　文并攝/麗案調(diào)查工作室記者? 蒲曉旭

曾經(jīng)的“大頭娃娃”婷婷一個人出神地望著門外。她的父母說她反應較慢，性格也十分內(nèi)向，總是不愿與人交流 攝/麗案調(diào)查工作室記者

　　法制晚報訊（記者 蒲曉旭?

??? 坎坷成長? 因手指屢遭同學嘲笑

　　與張林偉坎坷的維權經(jīng)歷相對應的，是悅悅的成長之路。

　　盡管家里沒有錢帶女兒去大醫(yī)院診治，但宋振福夫婦還是想盡一切辦法幫助女兒恢復健康。

　　在悅悅一年級時，王秀麗要求悅悅每晚都試著把手指盡可能伸直。可要硬生生把病變的骨骼掰直，悅悅每次都痛得直哭，只堅持了不到兩個禮拜。

　　自從被診斷為佝僂病后，王秀麗就不斷給悅悅兩姐妹購買鈣片。安排伙食時，她也會偶爾買些排骨給女兒補鈣。自家種的黃豆沒成熟，她就花錢從集市上買些給女兒補充營養(yǎng)。

　　可*讓這個母親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等到上了二年級，悅悅的手指依然無法正常伸展。因為抓筆使不上勁，她的字歪歪扭扭，又有同學開始嘲笑她的手指比別人細長。

　　回到家，悅悅問王秀麗：“為啥別的小孩手能伸直？”

　　“你小時候吃奶粉吃出病了。”王秀麗總這樣回答女兒，這個只有小學文化的農(nóng)村婦女，也講不出過多的話去安慰女兒。

　　每次聽到母親這樣說，悅悅就不再吭聲。可沒幾天，被同學再次嘲笑之后，她又會問王秀麗同樣的問題。

　　嘲笑聲中，悅悅漸漸有了自尊心。在陌生人面前，她習慣將手蜷在背后。就連寫字，她也盡可能避開生人。若不是她主動攤開雙手，旁人很難發(fā)現(xiàn)她手指的異樣。

　　家中境況? 除電視再無像樣家具

　　如今，悅悅已經(jīng)升入五年級，她的兩根食指依然無法正常伸展。但這并不妨礙她取得好成績。在上學期期末考試中，她的語文和數(shù)學分別取得了88分和91分的成績。從上一年級以來，她還拿過6個獎狀。

　　“就覺得對不起她，如果家里經(jīng)濟好些，就可以帶孩子去大城市治手。”說起對女兒的歉疚，王秀麗的聲音越來越小。除了兩個孩子，宋振福和王秀麗還有4位老人需要照顧。

　　除了當年的奶粉包裝袋，宋振福還保留著前來采訪的記者名片。他把已經(jīng)泛黃的名片一一夾在筆記本中，生怕遺失。在他看來，這些東西雖然改變不了什么，但放在那里，卻是一種安慰。

　　十年過去，兩個女兒漸漸長高、入學，宋振福家的境遇卻沒有太大改變。依然住在十年前的舊屋里的宋振福總在想象，如果沒有劣質奶粉的遭遇，一家人的生活又會如何？可現(xiàn)實是，除了一臺電視，整個老屋再也找不出一件像樣的家具。

　　2013年9月21日傍晚，宋振福靜靜坐在昏暗的堂屋里。他盤算著，等十月種完小麥，就外出打工。

　　而在170多公里外的阜陽市阜南縣苗集鎮(zhèn)大蔡村，村民苗振陸也有著與宋振福相似的煩惱。他十歲的女兒婷婷，雖然也從當年的劣質奶粉事件中康復，但多年來一直身體瘦弱，一個月甚至就能感冒發(fā)燒三四次。如今婷婷雖然上了五年級，但卻口算不出類似“三十加四十”的簡單算術題。

　　天色將暗，悅悅和文文兩姐妹還在院中嬉鬧，似乎十年前的那一幕從未發(fā)生。

　　走訪市場? 當?shù)匾褵o劣質奶粉銷售

　　與宋振福相比，張林偉的沉默更多的是一種自責。女兒離去后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將自己封閉在痛苦和憤怒之中。

　　“我真是后悔一輩子。什么錢都能賺，孩子的錢不能賺啊！”

　　“一提這件事，就覺得好心酸。好好一個孩子，平白無故就沒了。孩子又招誰惹誰了？只能怨我沒本事，有本事給蓉蓉買點好奶粉，創(chuàng)造一個好環(huán)境，孩子就不會有危險……”當初的經(jīng)歷，讓張林偉的語氣中多了一絲“宿命”的味道，也注定他此生與遺憾和后悔相伴。

　　在蓉蓉夭折之后，劉海皊精神一度受到刺激。本在浙江做保安的張林偉只好辭職回家照顧妻子，此后再也沒有離開阜陽。

　　在蓉蓉去世之后的兩年里，劉海皊相繼產(chǎn)下兒子俊俊和女兒婷婷。現(xiàn)年9歲的俊俊乖巧聽話，讀二年級的他放學回家，**件事就是趴在床邊寫作業(yè)。上一年級的婷婷則更活潑，在廚房里圍著劉海皊又說又笑。

　　家中堂屋的白墻上，還掛著兄妹倆的各式獎狀，十分惹眼。

　　目前，張林偉在阜陽市臨沂商城一家物流公司打工。十年前的遭遇已給他留下烙印——飯前他會督促孩子洗手，購買東西也會索要收據(jù)。

　　時至今日，每當劉海皊見到鄰家與蓉蓉同年出生的孩子，她總忍不住向張林偉嘀咕：“要是不出事，咱家的蓉蓉也該這么大了。”

　　十年過去，變化悄然發(fā)生。

　　在采訪中，《法制晚報》記者走訪了阜陽市潁泉區(qū)、太和縣和阜南縣多家超市，發(fā)現(xiàn)各大品牌奶粉琳瑯滿目，已不見劣質奶粉的蹤影。當被問到是否還記得當年的“大頭娃娃”時，太和縣桑營鎮(zhèn)一家超市的老板先是一愣，而后緩緩說道：“哦，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張林偉和宋振福，都提到一個共同現(xiàn)象：村里誰家有了孩子，都會購買大品牌的奶粉。即便是條件稍差的家庭，家長也會縮減開支咬牙購買。

　　事件之后，劉曉琳也再沒碰到食用劣質奶粉的病嬰。

　　但大頭娃娃們被這個世界過快地遺忘。在這個群體中，康復的孩子生活歸于平靜；失去孩子和留下問題的家庭，仍在遭受精神的自我譴責和疾病折磨。

　　“恰恰是當初那些受苦的大頭娃娃，為后人做出了貢獻。”劉曉琳說，無論是當初的嬰兒患者還是醫(yī)務人員，都不應被社會忘記。

　　在張林偉收集材料的黑色布包里，有一張阜陽市政府2004年公布的45種不合格奶粉名單。腐爛發(fā)黑的紙張早已殘破不堪，張林偉卻將它緩緩收好，仿佛捏在手里的，是女兒的生命……

　　文并攝/麗案調(diào)查工作室記者

　　蒲曉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