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to以芬蘭名畫《受傷的天使》為原型設計的作品。叼煙男孩抬著的是芬蘭傳統食品豆湯罐頭。這類罐頭曾1度墮入食品安全危機，但在中國熱銷。Tsto旨在以此說明“當我們的品牌，乃至*****勇于被調侃，國家形象其實就建立起來了” (受訪者/圖)

　　“設計”是“守舊”的反義詞

　　在傳統芬蘭印象里，“諾基亞”是天經地義的國家形象之1，諾基亞手機幾近是芬蘭人不2的選擇。

　　現在的情況是，芬蘭外交部官員大多具有兩部手機，1部“諾基亞”，1部iPhone。接待外賓、參加外事活動時，他們用諾基亞；桌子下面，他們人手1部iPhone。“蘋果手機簡直在芬蘭供不應求。”芬蘭外交部工作人員伊莉娜·達卡什告知南方周末記者。在蘋果攻勢下，諾基亞在芬蘭本土的市場份額從76%降至31%。

　　達卡什是1位“果粉”，用的是*新款iPhone4S，她*喜歡的游戲是“憤怒的小鳥”，“這款游戲可是芬蘭制造。”她自豪地說。

　　“憤怒的小鳥”正在成為新的“芬蘭形象”。比起諾基亞，“憤怒的小鳥”明顯還是小蝦米，它的生產商ROVIO公司員工人數不及諾基亞的千分之6。

　　但它來勢洶洶。芬蘭航空開通了“憤怒的小鳥”國際航班，這排擠客A340⑶00客機全身噴涂了“憤怒的小鳥”圖案，由赫爾辛基飛往新加坡；美國宇航局專門為“憤怒的小鳥”拍攝宣揚片，約請“小鳥”做代言人，還與ROVIO公司合作推出了“太空版”。

　　游戲中的“小鳥”、“綠豬”，“敢愛敢恨”、“喜怒形于色”，與傳統芬蘭人形象背道而馳，但芬蘭人樂意“向守舊告別”。

　　“設計”也是“守舊”的反義詞。芬蘭赫爾辛基是2012年“世界設計之都”，它擊敗全球26個國家的45個城市。“設計之都”活動為期1年，全年日程包括了300項與設計有關的活動，對芬蘭人而言，這是他們展現“國家形象”的好機會。北京曾申請2014年“世界設計之都”，終究輸給了南非首都開普敦。

　　“設計在芬蘭經濟中其實不占據重要地位，但對塑造芬蘭的國家形象、創造就業機會來講，設計相當重要。”芬蘭外交部告知前來采訪的各國記者，芬蘭經濟第1大支柱是服務業。中國是芬蘭在亞洲的第1大貿易火伴。

　　芬蘭外交部官員更愿意向外國記者介紹像“憤怒的小鳥”這樣的小公司，它們大多名不見經傳。

　　“他們是芬蘭未來的國家形象代言人。”“世界設計之都”宣揚冊上寫道。

　　“我們想讓大家知道，除諾基亞，芬蘭還有別的。”“世界設計之都”組委會官員瑪塔·羅伊卡瑞說。

　　設計師馬蒂·坎塔所在的Tsto工作室，由于“勇于向傳統的國家形象挑戰”，用設計調侃了許多大人物而聞名。 (南方周末記者 李邑蘭/圖)

　　誰敢謝絕設計？

　　克勞斯和伊莉娜·阿爾托夫婦，與朋友合伙開了1家“阿爾托·阿爾托”工作室，他們設計的多功能嬰兒床、便攜式抽屜柜，都是從解決本身生活困難產生的靈感，由于“將設計引入生活”，他們取得了芬蘭政府的“創意投資基金”；設計師薩莫伊曾是有著百年歷史的芬蘭民族品牌“Marimekko”的創意總監，他想“挑戰**，更具創意性”，便離開公司，創建自己的服裝品牌。

　　“幾10年來，設計在推動赫爾辛基成為1座開放的城市方面，起著關鍵作用，赫爾辛基1直致力于通過設計創新，解決其居民的需求。”國際工業協會在赫爾辛基當選“世界設計之都”的理由中寫道。

　　赫爾辛基有25條街道散布著大大小小2百多種設計品店，“諾基亞”、“依塔拉”、“Marimekko”等芬蘭品牌都有著上百年的歷史。**的海濱“市集廣場”則是1個“草根”設計品的集散地，每天清晨，從芬蘭各地前來的民間手工藝人聚集于此，兜售手工制作的畫框、玩偶、衣飾，價格從幾歐元到上百歐元不等。

　　2011年，歐洲大部份國家經濟零增長，芬蘭GDP的增長率為2.8%。

　　依托“設計”、“創意”重塑“國家形象”，在歐洲老牌資本主義國家中正成為1種流行。英國早在152 0173 3840年就提動身展創意產業，前首相布萊爾親身充當形象大使，在中國進行“創意英國”宣揚活動；法國政府則著力在全球建立“法國文化中心”，推行法國的時尚、設計，目前已遍及91個國家。

　　“諾基亞不行了”，但它依然是芬蘭*重要的企業，它每年貢獻芬蘭1.6%的GDP和14%的出口。很長1段時間，“諾基亞”1直謝絕“設計”，它生產的方方正正、沒有樣式可言的“直板機”，由于質量好、性價比高，1度壟斷市場。

　　現在不同了。在諾基亞總部，設計師將南方周末記者帶到充滿“北歐風情”的藍色設計大廳，1個半小時中，不講“性能”，全在推介*新推出的“*富設計感”的智能手機如何“人性化”、“線條優美”。諾基亞還拜托調查公司調查手機用戶的消費習慣，結果顯示，“手機拍照”是除通訊外使用手機的第1大需求，為此，諾基亞成立設計團隊花數月研發如何讓手機拍出比iPhone更清晰的照片并即時上傳分享。

　　“我們絕不會在設計上落后于人。”諾基亞**設計經理瓊尼·海嘉說。

　　諾基亞前總裁約瑪· 奧利拉被Tsto工作室設計成1個吸血鬼，眼泛金光，運用法力蠶食蘋果。 (受訪者/圖)

　　“諾基亞從未解救過芬蘭”

　　芬蘭“世界設計之都”組委會將許多視覺設計工作交給了平面設計工作室“Tsto”。“Tsto”由6位“80后”平面設計師組成，成立僅4年。

　　“我們被選中的理由，是‘勇于向傳統的國家形象挑戰’。”Tsto設計師馬蒂·坎塔說。工作室*知名的1次“挑戰”是參與《芬蘭圖片周刊》的“國家形象設計”專題。他們包攬了專題的所有平面設計，在其中諷刺、調侃了許多芬蘭的大品牌和大人物。“世界設計之都”組委會看到這些“顛覆性的設計”后找上Tsto。

　　“他們的設計風格符合我們的想法，不破不立。”羅伊卡瑞說。

　　芬蘭曾組建了1個國家品牌委員會，目的是為芬蘭塑造1個“高、大、全”的國家品牌形象。

　　這1決議遭到了芬蘭社會輿論的猛烈攻擊，《芬蘭圖片周刊》是其中之1。他們認為：“國家形象不該人為塑造，或由甚么顧問委員會指手畫腳來創造。你不可能由上至下地建立國家的品牌形象，1切都是從小處、腳踏實地地發展起來的。”

　　《芬蘭圖片周刊》原是1本10分守舊的芬蘭本土雜志。品牌委員會成立之時，他們正在謀劃轉型。他們在國家形象設計專題中強調，“國家品牌”應當支持那些真正勇于突破邊界、探索新的可能性的創新型人材和企業。Tsto接到雜志的約請，配合“國家形象”專題，從視覺上“強奸”這份雜志。

　　“我們挑選了每一個芬蘭人都熟習的1些文化符號，靠‘反設計’美學加以調侃。把看上去不搭界的東西放在1起，可能會得出意想不到，乃至有點笨拙的結果。”坎塔告知南方周末記者。

　　他們把諾基亞前總裁約瑪·奧利拉設計成1個吸血鬼，眼泛金光，運用法力蠶食蘋果。漸漸地，1只完全的蘋果只剩下了果核。海報頂部的標題寫道：“芬蘭歷來不只屬于諾基亞，諾基亞也從未解救過芬蘭。”

　　另1幅設計用上了芬蘭***的繪畫《受傷的天使》。《受傷的天使》是芬蘭畫家雨果·欣伯格在1903年所作，兩個神色肅穆的男孩，抬著1位頭和翅膀都受了傷的天使。這幅畫被芬蘭人選為代表芬蘭精神的“國家之畫”。

　　Tsto讓畫里的兩個男孩叼上了煙，抬天使的擔架變成上海世博會芬蘭館“冰壺”，“冰壺”上放著1聽芬蘭**傳統食品豆湯罐頭，上邊插著中國和芬蘭國旗。“罐頭在中國的熱銷是中芬兩國合作的結晶。”坎塔笑著說。上海世博會時，這個罐頭品牌是芬蘭館的援助商之1。但在芬蘭，它曾1度墮入食品安全危機。

　　芬蘭前總理馬蒂·萬哈寧于2010年辭去芬蘭總理1職，有傳言稱萬哈寧曾收受1家建筑公司的巨額賄賂。Tsto的作品中，前總理頭發溜光水滑，戴1副鍍膜墨鏡，嘴里叼著1根點燃的長木頭，看上去像“教父”。肖像4周是1圈意味建筑公司的木頭，背景則是1片藍色的20歐元鈔票。

　　這些充滿諷刺意味的海報設計在《芬蘭圖片周刊》刊登后，芬蘭人起初很不爽，有人抗議這是在褻瀆芬蘭的形象；漸漸地，也有1些讀者認為這樣富有視覺沖擊力的設計更容易讓人記住。

　　“當我們的品牌，乃至*****勇于被調侃，國家形象其實就建立起來了。”雜志在文中寫道。

　　(南方周末實習生楊健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