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報記者 李云芳

　　轉基因“黃金大米”試驗調查結果昨天終于出爐，3名當事人被撤職。這一緣起于10年前、掀起3個多月輿論風暴的“黃金大米”之謎終于揭開。而疑云散盡，留下的卻值得深深地思索。

　　涉事三機構向公眾致歉

　　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以下簡稱中國疾控中心)昨日在其官網進行情況通報。通報稱，“黃金大米”米飯系由美國塔夫茨大學湯光文在美國進行烹調后，未按規定向國內相關機構申報，于2008年5月29日攜帶入境。湖南省衡陽市衡南縣江口鎮中心小學25名兒童于當年6月2日隨午餐每人食用了60克“黃金大米”米飯。3名當事人事前未向家長說明試驗將使用轉基因的“黃金大米”，現場未發放完整的知情同意書，已被撤職。

　　中疾控以及涉事的浙江省醫科院和湖南省疾控中心對此次事件造成的不良影響向公眾致歉。

　　參試兒童接受心理輔導

　　2012年8月，美國塔夫茨大學湯光文等在《美國臨床營養雜志》發表了題為《“黃金大米”中的β-胡蘿卜素與油膠囊中β-胡蘿卜素對兒童補充維生素A同樣有效》的研究論文，引起了社會的關注。該論文的主要作者為美國塔夫茨大學湯光文、湖南省疾控中心胡余明、中國疾控中心營養與食品安全所蔭士安和浙江省醫科院王茵。

　　衛生部和浙江省、湖南省有關方面就此責成中國疾控中心、浙江省醫科院和湖南省疾控中心聯合對論文中涉及的問題進行調查。

　　受試兒童家長肖先生告訴早報記者，8萬元補償款昨天下午已發給他們。此外，昨天上午，有專家在江口鎮中學給曾經參加試驗特別是食用黃金大米的兒童進行了心理輔導。這些孩子如今已是初一學生。

　　25名兒童每人吃了60克“黃金大米”

　　中疾控稱80名兒童參加試驗，其中25人吃了大米，而衡南官方此前告訴家長88人參加試驗。

　　調查表明，“黃金大米”試驗屬于美國塔夫茨大學湯光文主持的“兒童植物類胡蘿卜素維生素A當量研究”項目，項目內容是研究菠菜、“黃金大米”和β-胡蘿卜素膠囊中的類胡蘿卜素在兒童體內的吸收和轉化成維生素A的效率，探索預防兒童維生素A缺乏癥的途徑。2008年，該項目由浙江轉移至湖南，與蔭士安在湖南開展的一個國內項目合并，于當年5月20日至6月23日在衡南縣江口鎮中心小學實施試驗。2008年5月20日至6月23日，含“黃金大米”實驗組的試驗在湖南省衡南縣江口鎮中心小學實施。試驗對象為80名兒童(衡南官方此前對家長們稱是88人)，隨機分為3組，其中一組25名兒童于6月2日隨午餐每人食用了60克“黃金大米”米飯，其余時間和其他組兒童均食用當地采購的食品。

　　“黃金大米”米飯系由湯光文在美國進行烹調后，未按規定向國內相關機構申報，于2008年5月29日攜帶入境。6月2日午餐時，湯光文等人將加熱的“黃金大米”米飯與白米飯混合攪拌后，分發給受試兒童食用。

　　2008年5月22日，課題組召開學生家長和監護人知情通報會，但沒有說明試驗將使用轉基因的“黃金大米”。現場未發放完整的知情同意書，僅發放了知情同意書的*后一頁，學生家長或監護人在該頁上簽了字，而該頁上沒有提及“黃金大米”，更未告知食用的是“轉基因水稻”。

　　當事人提供虛假信息干擾妨礙調查

　　倫理審查重審未完成，湯光文即在衡南縣開始了試驗，美國塔夫茨大學正在開展調查。

　　通報介紹，項目在實施時，湯光文、蔭士安和王茵作為項目負責人未在現場履行告知義務，在試驗期間始終沒有告知當地主管部門和項目承擔單位開展的是“黃金大米”試驗；在與學生家長簽署知情同意書時故意使用“富含類胡蘿卜素的大米”這一表述，刻意隱瞞了使用 “黃金大米”的事實。

　　為查清確切事實，中國疾控中心派人專程赴美國塔夫茨大學和NIH調查了解情況。根據兩個單位提供的試驗有關文件和樣品，進一步證實了上述情況。根據塔夫茨大學有關規定，單一試驗項目的倫理審查應每年重審，項目內容如有變化應重新進行審查。湯光文于2008年在倫理審查重審未完成前，即在衡南縣開始了試驗。美國塔夫茨大學也正在對試驗涉及違反倫理道德的問題開展調查。

　　調查發現，2008年7月，在有關部門獲知美國塔夫茨大學在我國開展“黃金大米”試驗的信息，對該項目主要研究人員進行詢問調查時，當事人隱瞞事實，謊稱研究工作還沒有進行，但實際上現場工作當時已經結束。在本次調查中，蔭士安、王茵等隱瞞主要實情，提供虛假信息，嚴重干擾、妨礙了調查工作。

　　吃米者每戶獲8萬誤工費精神撫慰費

　　未食“黃金大米”兒童，每戶補償1萬誤工費；食用“黃金大米”兒童，每戶補8萬誤工費、精神撫慰費。

　　據專家介紹，“黃金大米”本是聯合國糧農組織長期支持的一個國際合作研究項目，目的是改善第三世界貧困地區兒童和婦女的營養條件，減少因缺乏維生素A而引起的失明、免疫力低下等疾病。然而，原本出于善意的一項試驗，卻因操作者的違規和隱瞞，造成了受試者*大的心理負擔。

　　受試兒童家長陳女士此前接受早報記者采訪時說，今年11月30日家長聚集到江口鎮政府開會，衡南縣委副書記廖義智向他們講述了試驗整個過程。會上，官方還給出了一個補償方案：未食用“黃金大米”的兒童，家屬每戶補償誤工費1萬元；食用了“黃金大米”的兒童，家屬每戶補償誤工費、精神撫慰費8萬元。官方提供了補償方案協議讓25名兒童的家長簽署。為避免他們的擔憂，協議上注明，如以后有后遺癥，政府會負責。

　　衡陽市一名官員表示，考慮到家長因此事多次奔波，有的家長因孩子食用“黃金大米”心理負擔較重，因此給予了誤工費和精神撫慰費。

　　受試兒童家長肖先生告訴早報記者，昨天下午已收到8萬元補償款。8萬元包括兩部分，6萬元由衡南縣政府出，另外2萬元由對應給家長做工作的機關單位出。

　　但食用“黃金大米”兒童的家屬仍然無法消解擔憂，“現在看不到，以后一旦有事怎么辦。”

　　家長肖先生告訴早報記者，食用了“黃金大米”的兒童家長昨天還去鎮政府交涉給孩子們進行體檢的事情。官方給出的回復是，如果要體檢，需商議一下再集體安排；如不體檢，就直接發放3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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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始末 五越“紅線”

　　據新華社電 自十年前立項，到2008年完成，再到昨日調查結果水落石出，“黃金大米”試驗實施人數次擅越“紅線”，違反了多項規定和準則。

　　一越“紅線”：

　　“黃金大米”項目于2002年12月由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批準。美國塔夫茨大學湯光文、中國疾控中心營養與食品安全所蔭士安和浙江省醫科院王茵作為項目負責人，將“黃金大米”試驗與國內項目合并，偷偷完成，始終未向主管部門、項目承擔單位提及“黃金大米”，也未告知給學生食用的是“轉基因水稻”。

　　二越“紅線”：

　　2003年11月，浙江省醫科院倫理審查委員會通過了美國NIH項目的倫理審查。2008年項目現場工作轉到湖南后，項目負責人未按規定再次申請倫理審查。王茵根據蔭士安提供的材料，利用職務之便，私自加蓋公章，以浙江省醫科院的名義向湯光文出具了英文版“2003年的倫理審查結果仍然有效”的證明。

　　三越“紅線”：

　　2008年5月29日，湯光文將在美國進行烹調煮熟的“黃金大米”米飯攜帶入境，未按規定向國內相關機構申報，違反了國務院《農業轉基因生物安全管理條例(2001年)》及相關規定。

　　四越“紅線”：

　　項目負責人刻意隱瞞試驗中使用的是轉基因大米，僅發放了知情同意書的*后一頁，違反了國際醫學倫理準則和衛生部《涉及人的生物醫學研究倫理審查辦法(試行)》規定。

　　五越“紅線”：

　　2012年8月，湯光文等在《美國臨床營養雜志》發表了涉事論文。論文發表前，湯光文將論文寄給蔭士安，蔭士安代替王茵和湖南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胡余明簽名。此外，在有關部門對“黃金大米”進行多次調查中，當事人隱瞞主要實情，提供虛假信息。這些行為違反科研誠信，存在學術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