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權健帝國的食物鏈里,參與者不僅搭上錢財,更有人燒傷、致殘,甚至丟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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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5日, 醫學知識分享網站 丁香園旗下**公眾號“丁香醫生”發布《百億 保健帝國權健和它陰影下的 中國 家庭》一文,直指權健自然醫學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下稱“權健公司”部分產品騙人騙財,其行為涉嫌傳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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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權健公司**次陷入傳銷爭議。實際上,權健公司總部所在的 天津市,擁有8家已獲得商務部頒發直銷牌照的 保健品公司,這些公司都曾受到傳銷質疑。同時,在中國傳銷版圖上,天津被許多人認為是北派傳銷的重災區之一。2017年求職大學生李文星誤入傳銷組織致死案件,正是發生在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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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保健品直銷企業眾多,且規模巨大;同時“傳銷”爭議不斷,事件頻發。這兩件事,恐怕不單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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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消息,天津市已成立聯合調查組進駐權健集團展開核查。
被質疑、被處罰:直銷津企無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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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30日,國家發改委發布《2017年中國居民消費發展報告》稱,預計到2020年,我國60歲以上老年人口將增加到2.55億,2050年,老年人口將達到4.8億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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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健康管理藍皮書則稱,我國保健品市場2005-2015年的平均年增速為13%,位居世界**,預計2020年市場規模將達到1800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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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逐漸進入老年化社會后,保健品無疑擁有巨大的市場前景,同時,由于其商品特性,非常適合于直銷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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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展“保健品+直銷”這一商業模式,天津走在了全國的前列。商務部網站顯示,從2006年2月22日雅芳(中國有限公司獲得**張直銷牌照至今,商務部一共發放了91張直銷牌照,其中就有8張給了天津的企業,這8家企業主營業務均是保健品生產與銷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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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權健公司在內的這8家企業還有一個共同點,他們或者受到過媒體和公眾的違規銷售質疑,或者因為違規銷售受到過相關部門的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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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士力佳友(天津有限公司是國內第10個、天津**個拿到商務部直銷牌照的企業,時間是2006年10月27日。在全國工商聯2018年8月發布的“2018年中國民營企業500強”榜單中,其母公司天士力控股集團有限公司位列第214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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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媒體報道,今年上半年,天津市北辰區市場和質量監督局接到幾十起投訴,稱金士力佳友公司以多層次計酬的方式騙取投資人投資門店,*后修改方案拒絕返款,總共涉及金額數千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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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得全國第21張直銷牌照的天津尚赫保健用品有限公司,今年5月向商務部申請取消了旗下23款產品的直銷資質,僅保留了3款產品。據媒體報道,*近幾年,尚赫公司多次因涉嫌夸大產品療效、高提成誘惑、多層次計酬、跨地域經營等問題受到質疑,其回應統一為“代理商所為,與公司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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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得第38張直銷牌照的天津康婷生物工程有限公司,自2013年獲得牌照以來,先后因涉嫌拉人頭的銷售方式被徐州、青島、海口三地工商部門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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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得第64張直銷牌照的天津鑄源健康科技集團有限公司,去年在山東多地的門店被查處,其中,菏澤市鄆城縣市場監管局曾發布通告:鑄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注:天津鑄源健康科技集團有限公司的子公司金旭凱旋城店涉嫌通過購買產品成為會員,通過發展人員組成網絡,獎金分為靜態獎和動態獎,銷售方式違規。執法人員就此下達了問詢通知書,后該店主動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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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和治友德制藥有限公司擁有第75張直銷牌照,商務部批準的其直銷區域只包含5個省市,但據媒體報道,該公司已在18個省市開設分公司,其產品在多次質量抽檢中均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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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得直銷牌照不到兩年的沃德(天津營養保健品有限公司,同樣在今年被媒體曝光售賣三無產品,宣稱“什么病都可以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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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務院2005年頒發的《直銷管理條例》和《禁止傳銷條例》規定:組織者或者經營者通過發展人員,要求被發展人員發展其他人員加入,形成上下線關系,并以下線的銷售業績為依據計算和給付上線報酬,牟取非法利益的,屬于傳銷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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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條例規定,若以上企業確有以拉人頭、多層次計酬的方式牟利,則難脫傳銷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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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為何在天津有如此多的企業加入保健品行業,則要追溯到一個號稱“保健品直銷教父”的人——天獅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實際控制人李金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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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調的“津門首富”、“天津天獅”背后的血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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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獲得商務部直銷牌照的8家天津企業中,天津天獅生物工程有限公司特別引人注目。根據全國工商聯2018年8月發布的“2018年中國民營企業500強”榜單,該公司的母公司——天獅集團有限公司(下稱“天獅公司”排名第214位,在天津民營企業中高居第三位,其董事長李金元被稱為“津門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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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天獅公司的官方宣傳,李金元的發家史頗具傳奇,一個14歲就在油田打工的農家少年,從販賣豆餅的**代“倒爺”,到開塑料廠、面粉廠的民營企業家,直至現在擁有億萬身家。現在,天獅公司的業務已輻射全球190多個國家,在110個國家和地區建立了分公司,為全球近4000萬個家庭的穩定消費群體帶來高品質的綠色健康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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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有文章稱,李金元的日常行事異常高調。他在天津武清區的“行宮”占地 100多畝,行宮內家具全部為金絲楠木定制,價值超10億元,光餐廳就有10多個,而李金元本人每年也只在這里住上半個月左右,他的行程遍布全球。僅在2018年,李金元就走訪了美國、幾內亞、加納、越南、斯里蘭卡、肯尼亞和埃塞俄比亞等數十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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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為慶祝天獅公司成立20周年,李金元帶著6500多名員工去法國旅游,在戛納和摩納哥的79個四星、五星級酒店定下4760個房間,租用了146輛游覽大巴。這個超級旅行團包場參觀了盧浮宮和埃菲爾鐵塔,又潮水般涌進了老佛爺百貨,百貨公司甚至為這些游客專門開設一層樓退稅。李金元宣稱,此次法國行的費用約為1300萬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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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華生活的背后有無數血淚。其中***的一起案件,發生在云南省楚雄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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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10日,楚雄市開發區發生一起命案,事后警方查獲這是一個傳銷組織窩點,被騙入傳銷組織的張世才勒死了他的“監工”王關平。事后,傳銷組織的頭目供述稱,這個傳銷組織名為“天津天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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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裁判文書網的公開資料顯示,2009年以來,以“天津天獅”名義進行的傳銷活動引發各類刑事案件2781例,除了以“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定罪的案件,其他案件主要表現為非法拘禁、故意傷害、搶劫、過失致人死亡、故意殺人等,共導致155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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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前接受媒體采訪時,資深反傳銷人士李旭表示,近十五年來,以“天津天獅”名號開展傳銷活動的北派傳銷組織,已發展成為我國分布*廣、*具暴力性的傳銷派別。據其介紹,內地傳銷有南派、北派之分。相對而言,諸如“1040工程”之類的南派傳銷,強調以資本運作為名的自愿式洗腦;北派傳銷則在洗腦過程中常伴有非法拘禁、毆打等形式的暴力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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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獅公司表示,上述傳銷組織、行為與自己無關。今年9月11日,該公司網站發布公告稱,假借與天獅公司合作、對外宣稱是“天津天獅”或“天獅生物發展”而進行的欺詐、傳銷活動,其實際業務與天獅公司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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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打著天獅的名號搞傳銷,是假天獅。”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天獅集團大中華區公共關系部經理石爽說,其集團下屬的直銷企業全稱為“天津天獅生物工程有限公司”,而從事傳銷的假天獅自稱“天津天獅生物發展有限公司”,兩者有兩字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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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工商注冊信息不難看出兩個公司的聯系,天獅生物發展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為李寶蘭,其人同時也是天獅生物工程有限公司的董事。
復制天獅模式,權健比天獅做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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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市武清區,距天獅公司總部直線距離約6公里,是權健公司的總部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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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獅公司創立于1995年,權健公司創立于2004年,權健模式幾乎是對天獅的復制:用中醫概念將產品進行包裝宣傳,再通過一層層人際網絡進行銷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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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健創立至今,不斷有天獅高層跳槽到權健擔任重要職務。有媒體報道稱,幾年前,天獅副總吳益群跳槽權健,作為元老級成員,吳益群對天獅的盈利模式了如指掌,這對當時正在復制天獅模式的權健幫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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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健公司官網顯示,2017年權健直銷業績176億元,高居行業第4位,已經遠遠將天獅拋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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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金元一樣,權健董事長束昱輝同樣保持著“高調的奢華”。他買下當時處于中甲的天津松江足球隊,將其更名為天津權健,一口氣投資6億元,于次年沖超成功,現在的權健隊中,帕托、維特塞爾、孫可、王永珀都是國內外的知名球星。為觀看新帥卡納瓦羅的首堂訓練課,他甚至動用直升機空降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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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月,束昱輝的兒子束長京在權健公司舉行盛大婚禮,多位娛樂圈名人明星或親臨現場,或通過視頻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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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束昱輝沒能擺脫學歷造假的陰影。權健官網介紹他畢業于清華大學,媒體曝光說,束昱輝的真實學歷為鹽城工學院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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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健官網還將束昱輝賦予了“中國自然醫學領軍人物”、“人類健康特殊貢獻獎”、“特效醫術名醫”、“推動自然醫學領域發展*具影響力**人物”等諸多頭銜,但據媒體考證,這些頭銜大多不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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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束昱輝旗下的權健目前擁有保健食品13種,其中9種都并非自行研發,而是其他公司轉讓的。其中,將圣安明膠囊轉讓給權健的北京秦吉達科貿公司,法定代表人和大股東為鮑東奇,此人曾是鴻茅國藥的副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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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閱商務部網站可得知,2013年8月7日,權健拿到了第40號直銷牌照。同時,在2017年6月5日之前,權健的合法直銷區域僅天津一地。但根據媒體早年的報道,2012年,就有人以權健的名義從事傳銷活動并被判刑,但權健本身一直安然無恙,并且規模越做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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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6日,“丁香醫生”公號曝光權健公司的第二天,權健公司直銷體系的加盟商大會在總部正常召開,能容納2000人的會場人滿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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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健方面發布“嚴正聲明”反駁了“丁香醫生”的文章,并要求對方刪文。“丁香醫生”的回應則是:“不會刪稿,對每一個字負責,歡迎來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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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丁香醫生”公布了此前采訪的一些視頻影像,在權健公司組織的經銷商團隊培訓現場中,有人在臺前朗誦了這樣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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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高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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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把大愛撒播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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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高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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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把家族的命運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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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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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緊跟束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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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手權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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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面光輝的旗幟插遍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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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創造人類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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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