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營養包”七分錢隱憂
作者：百檢網 時間：2021-11-15 來源：互聯網
2012年開始，原衛生部和全國婦聯合作，利用中央財政專項補助經費推行“貧困地區兒童營養改善項目”，向嬰幼兒家庭免費發放營養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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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項目近期在湖南省招標時卻出現了中標公司報價低于理論成本價的情況，核算后營養包實際價格僅0.07元/包，低于其他企業和項目組專家核算的*低成本，更是遠低于國家每包1元的預算標準。此外，湖南省營養包招標還出現了延遲問題，而低價中標和項目延期造成的直接影響之一是資金出現大量剩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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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除成本中標價格僅0.07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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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記者了解，“貧困地區兒童營養改善項目”的核心是營養包。項目營養包每包12克，30包一盒，營養包被作為輔食營養補充品，免費發放給6-24月齡嬰幼兒，每天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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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采購流程是：國家財政資金下發到各省，省衛計委作為采購人，委托招標公司或政府采購中心進行營養包招標，中標公司提供產品并負責配送、人員培訓、項目宣傳等配套服務工作。采購流程由省財政部門負責組織監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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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湖南省營養包招標結果公布，根據《競爭性談判成交公告》（下稱《公告》，此次招標三個標段的營養包，共6家公司參與，中標廠家分別為武漢華康臣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下稱“華康臣”，福格森（武漢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和贛州全標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其中，華康臣中標142.16萬盒，合4264.8萬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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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根據《公告》計算，3家公司的中標價分別為0.35元/包，0.49元/包和0.529元/包，其中，華康臣的中標價明顯低于其他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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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省營養包采購項目競爭性談判邀請公告中規定，中標廠商除了負責提供規定數量的營養包，還要提供配套宣傳資料、人員培訓、項目宣傳、營養包配送等9項配套服務。上述談判邀請公告中明確了各項費用標準，據此計算，華康臣需負擔的費用為8566300元，分攤至每包營養包的成本為0.2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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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參加這期招標的營養包廠家工作人員向《華夏時報》記者測算，除了上述費用，華康臣還需負擔中標服務費441406.8元，分攤至每包為0.01元；配套資料費用、配送費用（工廠到鄉鎮、增值稅金等分攤至每包至少0.07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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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華康臣以0.35元/包的價格中標后，還要負擔每包0.28元的成本，用于生產營養包的價格僅剩0.07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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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廠家工作人員告訴《華夏時報》記者，項目要求營養包內大豆蛋白質要全部來源于I類速溶豆粉，以全部使用I類速溶豆粉計算，生產12g/包營養包需要使用不低于11.4g。目前其市場價格在15400元/噸左右，12g營養包所需速溶豆粉成本應不低于0.17元/包。如果按照規定執行項目合同，華康臣至少虧損1000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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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營養與健康所研究員霍軍生告訴《華夏時報》記者，據他們粗略測算，在不考慮企業運營成本等的基礎上，生產出滿足標準的營養包產品的直接成本，也就是原輔料、包材和檢驗等成本大概在0.4元/包，如果再加上人員、運輸、配套服務和企業運營等成本，實際發生的成本會遠高于直接成本。但他也強調，不排除有企業可以做到更低成本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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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標企業稱“賠錢做慈善”
那么，華康臣如何盈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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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省衛計委一位招標工作人員向《華夏時報》記者回憶稱，針對華康臣報價過低的情況，招標時曾有評標專家提出疑問。華康臣給出的答復是，他們愿意把營養包項目當慈善項目來做，因為不為獲利，所以給出的報價遠低于其他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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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時報》記者試圖聯系華康臣董事長兼總經理劉志偉，但截至發稿，電話始終拒接，也沒有回復記者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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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招標負責評標的主任評委是湖南省婦幼保健院主任醫師杜其云，他也拒**此次評標可能存在的問題作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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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國家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華康臣共有兩位自然人股東劉志偉和高延輝，其中劉志偉認繳額767.4萬元，高延輝認繳額255.8萬元；還有一位企業法人青鼎木（武漢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下稱“青鼎木”，其3位自然人股東之中，同樣有劉志偉和高延輝。另外劉志偉還是青鼎木的首席科學家、研究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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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時報》記者調查發現，劉志偉2003年到2008年期間在中國疾控中心營養所攻讀博士后學位，該信息得到中國疾控中心一位工作人員的確認。而青鼎木官網對他的介紹中稱“2005-2010年期間曾與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專家組一起，致力于嬰幼兒童的營養改善項目的研究與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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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業內人士告訴《華夏時報》記者，華康臣是去年12月在湖南省的這次招標中才首度中標，并以0.35元/包的低價一舉引發關注。同時，與其他營養包廠家積*參與各地各批次營養包招標不同，華康臣只參與過去年12月湖南省招標，在此之前沒有在其它地區中標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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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標延遲近兩年，資金剩余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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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低價中標，湖南省營養包招標還出現了延遲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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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湖南省政府采購網查詢到的信息，湖南省衛計委2015年12月10日發布了2014年度的營養包采購項目競爭性談判邀請公告，又于2016年11月30日發布了2015年度營養包采購項目競爭性談判邀請公告。而按照國家衛計委和全國婦聯聯合下發的項目方案，招標采購應于經費下達后2-3個月內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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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多位知情人士向《華夏時報》記者透露，各地每年的項目招標一般在當年上半年完成，完成后不久廠家就應該開始發貨，滿足當年項目計劃內的嬰幼兒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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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和2015年度項目的招標本該于當年上半年完成，湖南省卻延遲了近2年，且湖南省2014年和2015年進行的兩次招標，時間間隔長達20個月，在各項目省中是*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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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項目內嬰幼兒領取營養包的時間*長為6月齡到24個月齡之間的一年半時間，延遲招標造成的后果可能是，本應在項目內的適齡嬰幼兒，到營養包開始發放時，已經超過規定月齡。按照規定，超過月齡，營養包不再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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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知情人士向《華夏時報》記者表示，低價中標后存在一種操作方法，即中標企業與采購人簽訂合同，但不送貨，拖到下一年新的項目開始。這樣企業沒有執行合同，不會因為低價中標產生實際的虧損；也不會被沒收保證金，避免了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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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低價中標和項目延期造成的直接影響之一是資金剩余問題。國內某專業機構此前曾對該項目進行調研，根據其調研后形成的項目第三方評估報告，2015年度21個項目省份中有10個省份存在資金剩余現象，其中湖南剩余資金*多，達到2541萬元。當年中央撥付湖南省的項目資金共計5694萬元，剩余資金比例達到了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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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資金剩余形成對比的是，21個省份中有19個省份的項目覆蓋率（項目縣個數占貧困縣個數的比例不足三分之二，其中湖南省項目覆蓋率為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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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省懷化市沅陵縣是項目縣之一，當地明溪口鎮黃秧坪居委會衛生室的村醫告訴《華夏時報》記者，目前村里發放的這批營養包是從去年5月開始領取，贛州全標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生產的。該企業為2014年度項目的中標方，其合同履行日期為2016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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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項目延遲，上述招標工作人員給出了兩點理由。一是中央財政資金下發晚，當年的項目資金往往到9、10月甚至年底才到賬，資金不到賬沒法招標；另一點是營養包項目的覆蓋人群統計、申報和招標流程較長，需要一段時間。另外他指出，新的招標往往要等到上一周期的營養包發放基本完成后，才會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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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法得到了多位村醫的證實。上述村醫表示，當地很多家長帶孩子外出務工，很多孩子已經不在村里；另外村里孩子大多不喜歡吃營養包，所以當地出現了營養包積壓、發不出去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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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陵鎮老鴉溪居委會衛生室的村醫則是在今年1月才開始領取這批營養包，此前一直在發放上一批中標廠家的產品。而去年年底中標的華康臣生產的營養包，各村均未開始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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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大量項目資金剩余，前述招標工作人員認為，這不是問題，而是湖南衛計委的工作成果。通過一系列招標，湖南省的營養包基本上可以保證（供應到2018年底。在此基礎上經費有結余，可以繼續進行采購，保證（供應到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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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業內專家則告訴《華夏時報》記者，根據規定，項目資金必須專款專用，即使是擴大招標采購也需要匯報，經審批通過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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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剩余資金為什么不用于擴大項目覆蓋縣，該招標工作人員的解釋是，湖南省衛計委曾向主管部門反映過，但沒有得到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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