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生命之源。

“把讓人民群眾呼吸潔凈空氣、喝干凈水、吃安全食品作為發展的重要內容”，這是李克強總理在去年3月份，對我國綠色發展作出的要求。

蘭州的自來水污染事件，讓我們對這一話題更加關注。

經歷了一個多月的疑慮、驚訝、愕然、驚慌、憤怒之后，蘭州自來水污染事件正在平息。

而當事人和觀眾們，每天還將繼續擰開自來水龍頭，洗臉刷牙，沏茶做飯。

但有一個問題我們不應該忘記：是什么讓我們的自來水變了味？整理2012年~2014年，媒體公開報道的“自來水異味”事件，我們或許能找到答案的一角。

水源地

我國城鄉飲用水的水源均缺乏有效的防護。我國的江、河、湖、泊在城市斷面幾乎無一例外均遭到不同程度的污染。

———衛生部衛生監督局出資進行的《我國飲用水污染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分析》項目

2013年，上海黃浦江松江段出現了觸目驚心的一幕：大量死豬漂浮在江水之中，隨波浮沉。經過緊張的打撈，先后有1.3萬頭死豬被打撈了上來。

事后，有關部門的通報稱，因為大多數死豬尚未腐爛，自來水水質依然符合標準。不過，經歷了這一事件，很多市民心有余悸：我們的飲用水水源，足夠安全碼？

答案可能并不太樂觀。幾年前，由衛生部衛生監督局提供資金開展的一項分析顯示，在152 0173 3840年~2006年之間，全國發生了71起水源污染事件，導致13615人發病，包括副傷寒3577例，痢疾868例，甲肝557例。

案例：

杭州自來水污染問題，分外具有警示意義。從2013年3月起，杭州連續四次出現大規模的自來水異味報告，該市水務集團的調查稱，“自來水水質除感官指標中嗅味輕度異常外(敏感人群易感)，其余各項指標(包括微生物指標、毒理性指標)均合格，符合國家飲用水標準。”

經過5個多月的努力，浙江方面查處了一起排污大案：一家公司為了牟取暴利，從2011年11月開始，將生產農藥過程中產生的廢液交給沒有資質的單位處理，而四家處理公司將這些有毒廢棄物直接傾倒在城市窨井、農田、溪溝和運河內，傾倒數量為3.8萬噸。

———不過，盡管打掉了這么多團伙，但檢測結果顯示，該案的涉案人員卻并非杭州自來水異味的真正元兇。浙江省環保廳今年1月發布的信息稱：基本認定引起此次杭州自來水異味的主要物質是鄰叔丁基苯酚(主要是抗氧化劑、植物保護劑、合成樹脂、醫藥、農藥中間體及香精香料的原料，達到一定濃度時對眼和皮膚、黏膜有刺激性)。在10家涉及該類物質的企業停產停排后，杭州自來水水質已持續穩定恢復正常，異味消除。

水廠

全國自來水處理工藝，80%還是停留在混凝、沉淀、過濾、消毒的四步傳統工藝，而這些老工藝已難以應對近年水體中越來越多的有機污染物。

———清華大學環境科學與工程學院博導王占生

在水的凈化過程中，為了殺死病原體，必須進行消毒。目前，我國采取的主要是氯消毒法。

食品工程博士、科學松鼠會成員云無心曾在媒體上表述，國際癌癥研究中心把氯劃在“致癌分類”的第三類，“目前尚無足夠資料來確定該物質是否為人類致癌物”，“余氯致癌”目前在流行病學調查方面也沒有直接認同和支持的證據。不過，另一種觀點認為，在自來水消毒的過程中，產生的鹵化物可能會對人們的健康產生影響。

案例：

在蘭州自來水污染之后，許多城市的居民對自來水的氣味越發敏感。

前幾天，多位漢陽市民反映稱，家中自來水連續兩天出現有異味。經過武漢市水務集團質檢人員的實地檢查，水質達標，自來水中的異味來自于用于消毒的余氯：原因是由于連日降雨，加上氣溫攀高，為了殺菌需要，因此調高了加氯機向自來水加注液態氯的比重。

根據要求，*終出廠的水中必須保證一定量的余氯，用以殺滅細菌。事實上，在各地居民的“自來水異味投訴”當中，異味來自于氯的比例占據了相當一部分。這也是許多人發現水中有刺鼻味道時，腦中冒出的**個想法。

不過，有時，“加氯”也會成為擋箭牌。2012年，在武漢也發生過一起大規模的搶水事件：由于自來水味道刺鼻，一些大超市的瓶裝飲用水被搶購一空。

*初的說法，是由于各種因素，水廠提高了加氯量。但隨后證實，異味的來源是距離水廠上游3公里的湯遜湖水渠泵站，為改善進水港渠的排水環境，正在進行圍堰清淤治理，在施工過程中翻動了久存的淤泥。

同年，鎮江也發生了一起規模不小的“搶水”事件。當地*初給出的原因是“氯氣加多了”。不過，鎮江市政府隨后表示，市區自來水異味事件是一起偶發水源污染事件，污染物苯酚疑由一艘韓國籍貨輪通過水下排放管道排放。

　　供水管網

　　“目前我國城市供水管網多處于壽命的臨界點，部分城市的老城區管網超期運行。不少老城區的自來水管網是鑄鐵材質，長時間使用后，內壁容易銹蝕、結垢、脫落，導致住戶家中的自來水發黃發渾。”

　　———中國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一項數據顯示

　　我們還記得去年一起更為慘烈的事件：2013年11月22日，中石化青島爆燃事故與蘭州自來水污染事件如出一轍：輸油管道泄漏的原油“串入”了市政排水暗渠，在形成密閉空間的暗渠內油氣積聚遇火花發生爆燃，事故共造成62人遇難，136人受傷，直接經濟損失7.5億元。

　　現在，管道安全已經是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有資料顯示，中國城市供水管網中不符合國標的灰口鑄鐵管占50.8%，普通水泥管占13%，鍍鋅管占6%；管道老舊的爆管情況容易使自來水遭遇二次污染。

　　案例：

　　根據目前通報的情況，造成蘭州自來水苯超標的原因，可能是供水企業的自流溝被原油所污染。據介紹，在管道修建的過程中，幾乎都會涉及到穿越的問題：比如天然氣管道，上面和下面都可以被其他管線穿越。

　　而超期服役等現象，則更為嚴重。據介紹，本次發生苯污染的蘭州自來水自流溝，建于1955年，系混凝土結構。按照國家相應規范，水泥自來水管道及水泥溝渠的使用年限為50年，但實際上，該自流溝已經使用了近60年。2007年，蘭州市政府將自來水公司45%的股權出售給法資威立雅后，除了漲價，據內部員工介紹，后者至今“什么都沒有干”。

　　二次供水

　　新修訂的《生活飲用水衛生標準》106項指標如果全部達標，自來水理論上是可以直接喝的，但由于“二次污染”，直接飲用其實無法做到。

　　———飲用水水質安全技術與管理專家、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李仲欽

　　自來水從水廠經過長距離的供水管線后，輸抵居民小區，通常還要進行“二次供水”。

　　“二次供水”，即先把自來水貯存在水箱或蓄水池中，然后用水泵將水打到住戶家中。隨著高層建筑快速增多，二次供水已經成為了我國城市主要的供水方式，在供水領域，這一步驟往往被稱為“*后一公里”。

　　這“*后一公里”，往往成為自來水安全的死角。

　　案例：

　　我國《二次供水設施衛生規范》規定：二次供水設施每年應進行一次全面的清洗、消毒。但根據報道，目前許多城市并未完全落實這一規定。

　　特別是城市中無主管單位、無物業管理、無人防設施的“三無”居民小區，往往成為二次供水設施清洗工作“死角”。此外，私接亂建等行為，更讓這一道步驟充滿了危機。

　　由衛生部衛生監督局提供資金開展的一項分析顯示，在152 0173 3840年~2006年之間，全國因二次供水設計不合理、設施管理不善，引起了四十起飲用水污染事件；其中，34起為發病案例，導致5036人發病。由于私自接管引起的案例中，還有一起引發了戊肝的流行。

　　這樣的例子俯拾皆是，其中一些案例更是令人作嘔。2013年，陜西省白水縣雷牙鎮富卓村的自來水突然發生惡臭，經過排查才發現，起因是有人私自將附近一大型養豬場豬糞排管連接到灌溉管道上，而灌溉管道和生活用水管道連接處的閥門沒有關閉，導致污水直接排進了自來水水塔中。

　　本版稿件部分參考論文

　　《飲用水異味原因、案例分析及檢測應對措施》

　　《我國飲用水污染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分析》《我國城鄉飲水現狀及重大飲用水污染狀況分析》

　　《我國水體突發性污染事故不完全統計分析》

　　《飲用水中致嗅和味原因研究進展》

　　分析樣本來源：近3年媒體公開報道的30起影響較大“異味事件”

　相關

　　自來水出現這些問題都是什么原因？

　　水龍頭放出的水混濁或發黃

　　原因：多為因管道施工、爆破等原因造成。

　　水龍頭放出的水發藍(發綠)

　　原因：絕大多數是因為閥門出現問題，導致廁所水箱(放有藍色潔廁靈)的水被吸入管道。

　　水燒開后出現白色混濁

　　原因：大多數是自然現象：水中的鈣和鎂生成碳酸鈣、碳酸鎂。

　　剛剛接出的水像牛奶一樣

　　原因：多為供水管網中溶入空氣。

　　自來水中有腥味

　　原因：多為藻類在原水或蓄水池中繁殖所致。

　　“異味”事件中：

　　30起事件中，17起宣稱或一度宣稱“水質達標”17起報告中，*終有至少7起后來牽出污染事件

　　味道類型：刺激味

　　具體描述：辛辣味金屬味

　　所含物質：氨、亞鐵離子

　　水中的氨、氮可以在一定條件下轉化成亞硝酸鹽，如果長期飲用，水中的亞硝酸鹽將和蛋白質結合形成亞硝胺，這是一種致癌物質。

　　味道類型：土臭味

　　具體描述：土臭味霉味

　　所含物質：土霉素

　　超標的土霉素對肝臟有損害。

　　味道類型：青草味

　　具體描述：草味樹木味

　　所含物質：葉醛

　　允許使用的食品用香料。主要用于配制樹莓、蘋果、草莓等型香精。

　　味道類型：焦油味

　　具體描述：煙霧味焦油味橡膠味膠水味

　　所含物質：甲苯二甲苯苯乙烯

　　苯可燃，有毒，也是一種致癌物質。二甲苯和苯乙烯對眼和上呼吸道黏膜有刺激和麻醉作用，前者低毒，后者為可疑致癌物。

　　味道類型：腐臭味

　　具體描述：酵母味汗味酸奶酪味

　　所含物質：嘧啶庚烷庚烷具有麻醉作用和刺激性。

　　味道類型：硫化物味

　　具體描述：臭雞蛋味咖啡渣味腐爛蔬菜味

　　所含物質：硫化氫

　　對呼吸道和眼睛有刺激作用。

　　味道類型：水果味

　　具體描述：肥皂味橘子味

　　所含物質：十二烷醛

　　用于配制多種花香型香精。

　　味道類型：魚腥味

　　具體描述：魚腥味尿味

　　所含物質：二甲胺庚二烯

　　二甲胺可制殺蟲劑、染料，對眼睛有刺激作用。

　　味道類型：酒精味

　　具體描述：酒精味

　　所含物質：氯酚丁醇

　　多國將氯酚列為有毒污染物或有毒廢棄物。丁醇對眼、鼻、喉部有刺激作用。

　　味道類型：氧化劑味

　　具體描述：氯味消毒藥品味

　　所含物質：氯

　　有說法稱高氯飲用水可能導致膀胱癌，但國際癌癥研究中心在“致癌分類”中把氯分為“第三類”，跟咖啡因同類，意為“目前無足夠資料確定為致癌物”。

　　新文化報 郭帥